職工持股催肥一群華爾街牛股 “助長劑”與A股無緣

每經記者  王炯業

編者按

        《每日經濟新聞》前期曾經報道鄭煤機、濱化股份、洋河股份等12家A股公司在上市前夜清理2.3萬名職工持股，導致313億財富從為企業發展立下汗馬功勞職工手中轉移到公司高管、創投。就在我們為這些職工痛失巨額財富的同時，海外市場卻呈現出另外一番景象：微軟、沃爾瑪等世界五百強企業因為實行職工持股計劃，保持數十年高增長，成為了華爾街市場的大牛股；代表中國經濟增長奇跡的優秀企業百度、阿里巴巴、騰訊控股因員工大面積持有公司股份因素，無法在A股登陸，被迫到海外上市。

        《每日經濟新聞》前期曾報道《2.3萬名職工持股上市前遭清理313億財富易人》，就在記者整理大量資料時意外發現，職工持股實際在美國上市公司中帶有普遍性，如微軟、沃爾瑪、英特爾、谷歌、高盛等大型企業均通過職工持股把上市公司價值與職工利益捆綁到一起，從而實現企業的快速成長，最終帶動公司股價上漲數百倍甚至上千倍。

職工持股成華爾街牛股搖籃

        微軟在過去幾十年股價上漲了200多倍，沃爾瑪在過去幾十年股價上漲了300多倍，谷歌在過去6年股價上漲了6倍……，這些美國知名企業年復合增長率高得驚人，而他們都是從市值僅幾億美元的小公司，發展到如今上千億美元的市值。在這些偉大企業的背后，幾乎都實施了職工持股，這不僅增強企業凝聚力，同時讓職工在與企業共同成長的過程中，分享到企業成長帶來的股票增值。

        資料顯示，為了更好讓職工持股的效益發揮到最大，美國一般是給予員工股票期權，這是職工持股的形式之一。所謂股票期權，是指職工可以在規定時間內以事先約定的價格購買公司股票，但必須符合一定條件，比如公司凈利潤增長率每年不低于20%等約束條件。

        美國著名公司微軟、沃爾瑪、谷歌都是大面積職工持股的典范，他們中有些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實行職工持股計劃，當時也是職工持股合法化首次在美國得到確認。

        資料顯示，微軟80％的職工都有認股權，管理者不用總擔心員工是否忠誠、是否會努力工作，也不用為激勵員工而大費腦筋，期權使員工的利益與公司的命運更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一位大型券商資深投行人士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微軟的巨大成功和職工認股權的普遍擁有密切相關，這讓許多追隨比爾·蓋茨的人都成為了百萬富翁，千萬富翁。”

        微軟的職工持股也帶動了公司股價的快速上漲。微軟市值從當初上市的不到10億美元上漲到如今的2000億美元左右，根據復權計算，股價上漲了近280倍。而在2000年泡沫破滅之前，微軟股價更是較上市初上漲了400倍。

        另一家世界500強沃爾瑪的總部設在阿肯色州，是全美雇傭員工最多的企業，沃爾瑪的利潤分享有很大一部分也體現在股票中。根據復權計算，沃爾瑪股票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至今上漲了近300倍，員工從公司股價上漲得到的好處可想而知。

        資料顯示，沃爾瑪的利潤分享計劃是公司創始人山姆最引以為豪的一項舉動，也是保證沃爾瑪繼續前進的重要原因。山姆在自傳中回憶，“1970年我們公司公開發行股票時，我們最初的利潤分享計劃只包括經理人員，而沒有擴大到所有員工。由于我太擔心自己的負債狀況，也急于讓公司迅速擴展，因而忽視了這一點。”

        不過山姆很快意識到這些問題。于是在1971年，利潤分享計劃全面實施，不僅是對公司高層人員，而且還包括員工。隨著公司銷售額和利潤的快速增長，所有員工的紅利也在驟增，員工為公司發展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對于全球知名搜索引擎谷歌來說，有超過1.6萬名職工持有公司股份，2004年上市至今，公司用了短短6年時間，股價就從不到100美元上升到如今的近500美元  （后復權價），職工在付出辛勤勞動的同時，也享受到股價上升帶來的福利。

        在華爾街，類似上面的例子還有很多。如世界上最大芯片制造商英特爾公司，不但實施了職工持股，而且只要每個員工為公司業績做出了特別貢獻，公司還會授予員工以一定價格購買公司股票；朗訊科技在上市時，所有職工都得到了認股權；思科公司在全球有超過3.6萬名員工，大部分員工都持有公司股份，而根據復權價計算，公司股價上漲了260倍；此外，包括高盛在內的眾多美國金融企業也大都實施了職工持股計劃。

        根據統計，全美企業用作認股權配額的總值已由1985年的590億美元猛增到2000年的1萬億美元，獲得股票期權的范圍也由高級經理人員擴大到企業普通員工。在這些企業實施職工持股后，企業命運與職工命運更緊密聯系在一起，因此公司業績得到大幅提升，從而催生了一大批美國資本市場的牛股。

        對此，英特爾公司財務總監曾經預言：總有一天，美國每一名雇員都將獲得所屬公司的股票期權。

職工持股挽救企業命運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查閱資料中還發現，職工持股在美國企業的發展歷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挽救過企業生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美國西北航空公司。

        西北航空公司是美國第三大航空公司，總資產近50億美元，職工3萬多人，主要經營美國—日本等東方航線。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美國政府解除了對航空業的管制，放開價格，取消政府補貼，再加上航空公司數量增加，市場競爭激烈，油價上漲，美國航空業出現了普遍虧損。從1990至1993年，虧損額超過了前20年美國航空業盈利的總和，其中西北航空公司是虧損最嚴重的企業，資產負債率達到100%。由于債務負擔沉重，企業凈收入逐年下降，到1993年公司的凈收入只有1.6億美元，而需要償還的本金就要3.3億美元。

        按照當時的法律，當企業處于資不抵債時可以申請破產保護。于是西北航空公司最初希望通過資產重組來挽救企業命運。然而，重組協議并沒有使公司擺脫困境。1993年12月公司的負債仍然高達47.36億美元。

        面對這種情況，西北航空公司的股東、債權人、職工決定實行職工持股以挽回局面。1993年，美國西北航空公司的債權人、股東、職工代表（飛行員、技師、空姐三個工會）三方經過激烈談判，在相互妥協的基礎上達成了調整股權結構、實行職工持股、加強公司管理、挽救企業的協議。

        據了解，協議的核心內容就是實行職工持股計劃。西北航空公司職工在3年內以自動降低工資的方式，購買公司30%的股權。

        西北航空公司在實行職工持股后，迅速扭轉了之前的業績虧損局面。特別需要注意的是，扭虧后，1994年3月西北航空公司在美國重新上市，股價大漲；之后股價突破每股37美元，完全彌補了當時職工購買公司股票而減少的工資損失，這成為一個典型的職工持股改變企業命運例子。

        實際上，職工持股不但可以挽救企業命運，還可以讓企業發展得更好，類似的例子也有很多。比如美國聯合航空公司，1994年7月在原克萊斯勒副董事長杰拉爾德·格林沃爾德的領導下，美國聯合航空公司實行了員工持股計劃，聯合航空公司被上萬名員工以50億美元收購。短短18個月以后，聯合航空公司超越了所有競爭對手，從排名第二的美洲航空公司和第三的德爾塔航空公司手中奪取了大量的市場份額。而在股價上，聯合航空公司的股價也上漲了一倍多。

制度法寶與A股無緣

        為何美國企業在上市前不像A股市場一樣清理職工股，反而還鼓勵職工大面積持有公司股份？

        資料顯示，職工持股計劃的概念率先由美國經濟學家、律師路易斯·凱爾索（LouisKelso）提出。雙因素理論與分享論是ESOP（Employ-eeStockOwnershipPlans，職工持股形式之一）的兩大理論基石，ESOP有利于員工的個人利益與企業長遠利益趨于一致，有利于激發職工做大企業“蛋糕”。

        “但在職工持股思想創立初期，按照當時的法律規定，禁止員工借款購股，所以幾乎沒有人能接受和實踐這一思想。”上述投行人士向記者表示。

        直到上世紀60年代后，美國企業才逐步接受這種思想，并在美國許多股份制公司實施，但其主要目的并不是獲得財富，而是增強員工的凝聚力，把員工利益和企業利益連在一起，讓員工以股東的心態去關心企業發展。

        由于員工持股對企業的生存和發展起到的積極推動作用，于是美國政府在上世紀70代初以立法形式肯定了員工持股的合法性，并對實行員工持股計劃的企業在稅收方面給予特別優惠。躋身于世界五百強的美國著名公司微軟、英特爾和沃爾瑪都是在上世紀70年代開始實行職工持股計劃的。

        另外據《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不完全統計，實施這一立法后，美國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關于職工持股的立法大大小小達到20多個，從職工持股的合法性立法，到對于企業實施職工股持股計劃的各種優惠措施，再到小公司如何實行職工持股等等。

        “不過，造就華爾街牛股搖籃的職工持股卻與A股市場無緣。”上述投行人士感嘆道。

        根據2006年初我國新頒布的《證券法》和《公司法》相關規定，股份有限公司的發起人股東需少于200人。

        “股東不超過200人的規定橫亙于前，”上述投行人士表示，“這就使得大面積員工持股在目前的法律下成為不可能。”

        正是因為上述法律障礙，導致包括鄭煤機、濱化股份、洋河股份、家潤多、恩華藥業在內的12家A股公司在上市前夜大面積清理職工股，313億財富從為企業發展、壯大立下汗馬功勞的職工轉移到高管、創投等少數人手里；另外，在這些公司失去職工持股這一把職工與企業命運牢牢捆綁到一起的法寶后，公司未來成長性如何，能否像上市之初繼續保持高增長，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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