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李揚：貨幣寬松不意味著信用寬松

每經記者｜陳玉靜    每經編輯｜劉野    

隨著中國經濟的迅速發展，中國私人財富市場不斷擴大。此前，招商銀行與貝恩公司聯合發布的《2019中國私人財富報告》預計，到2019年底中國私人財富市場將突破200萬億大關。面對日益龐大的財富管理市場，家族財富管理為越來越多的金融機構所關注，12月17日，五礦信托聯合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發布《家族企業更迭風險、對沖策略與家族精神——家族財富管理調研報告(2019)》。

在報告發布會上，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李揚發表主題演講指出，目前全球很大的問題是債務問題，中國也是，其中有兩點值得關注，一是我們始終在兩難局面中行進，要通過借貸促增長，但也要防范過度借貸帶來的風險，另一點是，政府借錢需要明白這并不免費，債務融資實際是跨期配置，要在跨期之間找到均衡。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玉靜 攝

長周期的物質基礎是顛覆式的科學創新

談論宏觀經濟離不開周期，李揚指出，統計學意義上，全球經濟確實存在一個年代跨越很長的經濟周期，從1960年開始，全球經濟到現在下行趨勢非常明顯，這印證了高層的論斷。在經濟學界所接受的諸類周期中，長度為40-60年的“康德拉季耶夫周期”與前述周期相近，與此同時，這樣的周期也凸顯出創新的重要性。

在李揚看來，用周期解釋問題，一定要找到其物質基礎，當下長周期的物質基礎就是科技、顛覆性的科學創新，科學變成技術，技術變成產品，產品變成產業，才會重新走上另一個長周期。

“現在很多人動不動說通貨膨脹，哪有通貨膨脹？百分之十幾才是通貨膨脹”，李揚認為，從上世紀末到現在其實是通貨緊縮。上世紀末，美國經濟學家兼戰略投資家加里西林在其所寫的《通貨緊縮》中，就對已經開始的長周期的下行階段進行了探索：對新技術的投資已經開始，但還沒有強大到足以支持工商業全面快速增長程度，其結果是形成周期的下降波段。這一階段，實際上就是舊技術的全面使用與新技術投資大規模興起之間的間距；然后推動先前經濟上升的舊技術已過度利用，潛力耗盡，推動下一輪經濟增長的技術雖已知悉，但還沒有完全進入商業化開發利用階段。

李揚認為上述所說即是當下，上個世紀開始世界低通脹、高就業，而且增長還比較平穩，所有這些東西現有的經濟金融理論不能夠很好的解釋，但是放到長周期理論下，應當說是有一個解釋。

貨幣寬松不意味著信用寬松

言及貨幣政策，李揚稱，目前全球都在放水，這是談論問題的背景，但貨幣寬松不意味著信用寬松。大量的貨幣放出來，不進入實體經濟，進入金融領域，用金融生產金融、用金融交易金融，就不交易實體經濟，所以全世界都出現金融上層建筑膨脹，而且不服務實體經濟的問題。這個事情很突出，恐怕不能指望很快能解決，但這個問題確實很嚴重，“經濟不好，金融挺好，仔細想想，這不很荒謬、很危險嗎？”總體而言，在長期下行的趨勢下，短期內的形勢很難指望，建議大家忘掉L形，只是有長期下行下的短期波動。

當下，中國地方政府的債務問題引人關注。李揚在演講時指出，地方債的問題今年很突出，明后年恐怕還是中心，是目前擺脫不了的事情，而債務對應的是赤字問題。各省的經濟狀況和財政狀況顯示出一個突出問題-非赤字，“專項債是非赤字，在預算表中找不到，但又很大，這是以后要解決的非常大的問題”。

李揚指出，此次全球危機是債務問題，減債是走出危機的一個必要條件，但國際金融協會統計的數字告訴我們，債沒減，反增，今年上半年，它對GDP的比例是320%，即全世界1美元的GDP有3.2個美元的債務來支撐，問題越來越多。這也體現出金融上層建筑沒有效率，金融對實體經濟日漸“疏遠”，貨幣政策的效力遞減，穩定經濟，更多的需要依靠財政政策。雖然依靠財政政策來調控經濟，效力也有限，特別是在經濟下行形成趨勢的條件下。

李揚表示，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我們始終在一個兩難局面中行進，猶如硬幣的兩面，一面現在是債務驅動型經濟，通過借貸促進增長；另一面也要防范過度借貸出現風險，在這中間要取得一個謹慎點；二是要提醒借錢的政府，不能將之視為免費，用債務融資實際是跨期配置，要在跨期之間找到均衡，所以不能亂用錢，“我們現在各級政府，特別是地方政府達到了發債指標，都覺得是天上掉餡餅，提的口號叫用足、用好、用活發債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