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標新加坡，海南找到了一條“通道”

每經記者｜楊歡    每經編輯｜劉艷美    

圖片來源：攝圖網_600954938

海南正在加緊打通一條鏈接世界的“通道”。

如果把國內國際雙循環比作一個“8”字形，海南自貿港就站在“8”字中間的交匯點，如何用好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在吸引全球要素、配置全球資源中發揮關鍵作用，是海南自貿港的必答題。

企業既是內外市場連接的主體，也是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中的關鍵。縱觀全球知名自貿港，無一不是重要的總部企業基地。毗鄰海南，全球大約有46%的企業將亞洲總部設在新加坡；在國內，香港總部企業數也已接近1500家。

從海南自貿港誕生以來，關于下一個新加坡、下一個香港的概念層出不窮。這不難理解，對標先進，海南自貿港封關運作的核心任務就是要充分利用地處RCEP中心位置的地緣優勢，打造與內地相對隔離的“境內關外”性質的海關監管特殊區域，以此形成集聚企業和要素的獨特優勢。

隨著封關運作大考日漸臨近，海南自貿港的解題路徑也愈發清晰。圍繞“兩個總部基地”建設，“企航自貿港”一站式服務平臺5月8日正式上線運行。一端與企業主體相連，另一端與專業服務機構相連，“企航自貿港”將通過發揮平臺的線上線下撮合作用，為重點企業提供全方位服務。

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并不陌生，隨著簡政放權推進，全國各地陸續開啟商事制度改革，在“互聯網+”和數字經濟助力之下，一站式服務平臺逐漸成為標配，海南“企航自貿港”的特別之處在哪？

時與效

“這個平臺的維度一定是從企業角度出發”，在當地看來，“企航自貿港”和內地平臺不同，是為兩類企業服務——即中國企業向外出海和外資企業來華投資，本質上是和海南自貿港的特色掛鉤。

時不我待，從2018年提出海南自貿港建設，到2020年發布行動路線圖，如今的海南即將在2025年迎來封關運作大考。就在今年海南兩會上提出“攻堅”任務——要求全面完成軟硬件建設，充分開展壓力測試，為封關運作打下決定性基礎。

打造“兩個總部基地”是海南封關運作的關鍵抓手之一，其對應的正是中國企業走向國際的總部基地和國外企業進入中國的總部基地。

所謂“總部基地”是地方利用自身資源優勢實現總部企業的集群布局。不只是海南，全國競逐總部經濟的地方為數眾多，但只有極少數能真正聚集并承載起高端要素資源，參與全球“總部基地爭奪戰”。

善戰者，求之于勢。海南提出“要健全外資企業和重點項目全生命周期跟蹤服務機制，以‘平臺以外無平臺、系統之外無系統’為標準，整合國際投資單一窗口、企航自貿港等平臺資源，匯集招商資源和項目，強化信息技術支撐”。

不同于一些先發地區，在企業投資、落地、服務等方面的融合對接相對成熟。在海南的前期調研中發現，當地企業落地環境和基礎相對薄弱，存在財稅、人力資源、融資等方面的流程問題，缺少陪伴企業成長的服務生態。

由此，“企航自貿港”的衍生邏輯從“招商到服務”變為“服務到招商”——首先在全國范圍內篩選專業服務機構合作，通過發揮平臺線上線下撮合作用，對接企業需求和專業服務機構，更精準、更專業、更便捷地為企業提供政策、財稅、金融、人力資源、知識產權等在內的全方位服務。

眼下，隨著企業發展方式的轉變和需求的日益提高，靠資源、靠土地、靠補貼的傳統招商引資方式已然不可持續，更多的投資者和企業展現了對高質量政府服務的訴求。曾有學者指出，海南建設自由貿易港，對標世界一流營商環境，重點就是要解決服務效率不高的突出矛盾。

近年來，海南省反復提及“大力提升政府效能”這篇改革文章。今年海南省政府工作報告，更提出要“做有創造力的執行者”，著力以行政效能和攻堅能力的提升促進既定目標實現。“企航自貿港”被認為是“單一窗口”之后，提升政府招商效能的2.0升級版。

學與變

一個大的趨勢是全球供應鏈、產業鏈、服務鏈正在“東移”，亞太地區被認為是未來產業集聚的重心。海南、新加坡、香港都是這一區域內的重要節點。

不過對標新加坡、香港，海南還存在市場流量有待做大、產業基礎薄弱等問題。早在《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中就提出，要“充分學習借鑒國際自由貿易港的先進經營方式、管理方法和制度安排，形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開放政策和制度。”

以新加坡為例，同為島嶼經濟體，海南與新加坡在自然環境、發展條件等方面十分相似。“新加坡是一個‘請進來’的典型”，香港中文大學(深圳)前海國際事務研究院院長、華南理工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學術委員會主席鄭永年曾表示。

在他看來，早期的新加坡對外資和國際人才的吸引力并不大，是依靠“鼓勵外國企業到新加坡設立總部或地區總部”這一舉措，越來越多的外資和國際人才進入新加坡。

同樣是“請進來”，在“企航自貿港”的內容服務中，可以看到一些新加坡的影子，比如招商部門提供政策解讀和典型落地企業案例，投資者還可以通過平臺了解到近期展覽、會議、論壇等活動，方便投資者參加，全面融入當地產業生態。

對標學習的同時，海南還要根據自身的情況求變，走出一條自己的路。背靠內地、面向亞太，海南“兩個總部基地”不只是“引進來”，還涉及“走出去”的一系列政策、制度創新與服務創新，更涉及與國際最高水平相對接的規則、規制、管理、標準。

在目前的市場環境下，國內企業普遍展現出強烈的進取心和競爭力，但能在整體市場中脫穎而出的仍為數不多。這樣高強度的競爭態勢若置于國際環境中，足以超越多數當地企業。對于海南自貿港來說，接下來的挑戰在于如何利用自身能力幫助這類企業拓展海外市場。

根據海南當地觀察，已有越來越多的企業計劃在亞洲拓展商業版圖，但每家企業在進入新市場時所面臨的情況不盡相同，唯有專業且有針對性的解答，才能有效地為決策者指出關鍵挑戰所在，并在專業人士的協助下共同制定戰略藍圖，明確應對方法。

這正是“企航自貿港”專業服務機構生態布局的作用所在。以連連數字科技為例，作為中國支付行業中持有全球支付牌照最多的金融科技公司，設立了連連（海南）國際運營總部，探討開展全球跨境收付款和匯兌業務。利用機構自身資源稟賦，未來還可能在海南打造跨境電商產業園。

這樣的專業服務機構還有安永。從2018年海南自貿港成立以來，安永就在海南設立分所，為政府做產業策劃、政策咨詢。目前，安永已正式加入“企航自貿港”，通過平臺可以直面企業，達成交易。在“企航自貿港”相關負責人看來，未來平臺還將引入更多專業服務機構，有望產生新的商業模式。

合與謀

做強服務背后，“企航自貿港”的底色仍在于招商。

不同于一些地方平臺，“企航自貿港”本身具備招商的功能，線上集成全省專業樓宇和園區信息，整合全省招商項目及各省市縣、園區投資指南信息，線下還在新加坡、香港、迪拜、法蘭克福等設立辦事處，布局收集項目。

不止于線上線下，在“企航自貿港”的架構中，"線上+線下+園區”三位一體，才算真正形成合力。線上將服務招商數據化，線下系統布局活動培訓，而產業園區，作為平臺的服務載體進一步落地。

縱觀整個海南，13個重點產業園區分布全島，但總體來看，這些園區的服務能力和服務水平，跟企業落地需求還存在一定差距。一定程度上說，搭建“企航自貿港”，也是為了把平臺的服務能力，注入到現有園區當中。

園區以外，平臺還將賦能專業樓宇，促進樓宇產業升級。“億元樓宇”已經成為總部經濟的典型寫照，匯聚眾多高新企業，每一幢樓宇都是一條垂直的“金融街”，每一棟大廈都是一個向上生長的“產業園”。

但據觀察，海南樓宇租金較高，承載力尚不適用于中小企業創新集聚，與此同時，產業分散在樓宇內部，未能形成集群式發展。由此，一個關于未來的設想是，“企航自貿港”將會有針對性地打造專業化樓宇，根據平臺的發展去挖掘更多的合作運營模式。

如“企航自貿港”相關負責人所言，海南就是要圍繞著招商，將企業全生命鏈條的服務都在平臺上完成。而在這背后，是全省產業布局和發展的一盤大棋。

從現實看，產業基礎薄弱仍是制約海南自貿港建設的突出矛盾，而缺乏產業集群、產業鏈條短是產業基礎薄弱的癥結所在。一家總部企業的落戶，就能帶動無數上、下游企業的匯聚，形成強大的產業集聚和人才匯聚效應，打造“兩個總部基地”的意義不言自明。

鄭永年曾提到過一個新加坡產業升級的例子。1996年的新加坡還沒有醫藥產業，但得益于“請進來”的策略，實現了從無到有，再到世界領先的過程。從一個小經濟體發展到國際經濟平臺，新加坡為海南發展提供了可借鑒的路徑。

站在世界看向中國，海南自貿港是聯通中國巨大經濟腹地的通道，是分享擁有超過14多億人口消費市場更直接的橋頭堡。站在中國看世界，海南自貿港是中國融入全球經濟體系的窗口，是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重要開放門戶。

如海南省委書記馮飛所說，海南是“8字形”的交匯點，鏈接兩個大市場，如果把這個阿拉伯數字轉90度水平放即代表無窮大，象征著海南無限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