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稱App Store生態營業額超九成歸開發者 全球反壟斷浪潮下，“蘋果稅”何去何從？

每經記者｜王晶    每經編輯｜張益銘

6月5日晚間，蘋果在官網上發布了全球App Store生態的收益情況，并援引波士頓大學Questrom商學院經濟學家Andrey Fradkin教授和安諾析思國際咨詢經濟學家Jessica Burley博士共同主導的一份研究報告，回應了“蘋果稅”的收取情況。“全球App Store 2024年共促成1.3萬億美元開發者營業額和銷售額。在App Store生態系統促成的營業額和銷售額中，超過90%歸開發者所有，無需向蘋果支付任何傭金。”

這份研究表明，App Store為全球開發者帶來了新的商業機遇和成長潛力。然而，當前“蘋果稅”在全球范圍內面臨爭議。據不完全統計，最近幾年，全球18個國家和地區對“蘋果稅”發起了20多次監管行動，包括調查、立法和訴訟。

事實上，對眾多應用程序開發者而言，“蘋果稅”會加重運營成本，讓一些小型開發者團隊或個人開發者倍感壓力。從開發者和消費者層面來看，限制“蘋果稅”能提高數字市場的公平性并促進競爭。降低費率、減少對第三方的限制固然會影響蘋果盈利，但無疑會促進創新，為用戶提供更豐富的選擇，也為開發商創造更好的經營環境。

“蘋果稅”的雙面鏡

所謂“蘋果稅”，是指蘋果對App Store上所有應用的數字內容消費抽取15%～30%的傭金。每當蘋果用戶通過蘋果手機應用商店付費下載App或在App內部購買數字商品/服務時，蘋果公司會扣留交易金額的一部分作為“過路費”，再將剩下的轉給相應的App開發者。

蘋果援引Fradkin教授和Burley博士的研究表示，App Store支持開發者獲得全球增長，并且App Store的交易引擎為開發者提供了全球發行平臺，幫助他們觸達全球用戶，每周吸引全球超8.13億人次訪問。“過去五年間，App Store生態系統促成的營業額和銷售額在美國、中國和歐洲等地翻了超過一番。在此期間，所有地區的數字商品和服務、實體商品和服務、App內廣告營收均有增長。”

同時，蘋果也提到了對開發者的投入。例如App Store的交易系統支持使用40多種本地貨幣，在近200個地區提供無縫稅務管理，并支持開發者設定價格、管理訂閱等；在過去五年里，App Store阻止了超過90億美元的欺詐性交易，為用戶提供了保護。此外，蘋果還為開發者團隊提供支持環境，通過逾25萬個API改進他們的App。

蘋果CEO蒂姆·庫克（Tim Cook）表示，“這份報告證明，開發者們通過眾多方式用App和游戲體驗豐富人們的生活，同時創造機遇、驅動創新。能夠支持他們的成功，我們深感自豪。”

從報告內容來看，App Store生態給開發者帶來了諸多好處，但不可否認的是，“蘋果稅”也是“重壓”。從費率來看，目前中國仍然是全球范圍內蘋果對App內交易抽成費率最高的國家之一，蘋果向中國市場標準企業、中小開發者征收的“蘋果稅”率分別為30%、15%。

美國法院打破“蘋果稅”壟斷規則

“蘋果稅”的獨特之處在于，蘋果對應用開發者有嚴格限制，包括蘋果不允許應用開發者在程序中提供除蘋果之外的其他支付選項等，因此開發者無法避開繳納“蘋果稅”。

近年來，全球關于“蘋果稅”的博弈一直在進行。盡管歐盟、美國、韓國、俄羅斯、荷蘭都迫使蘋果公司開放IAP（程序內購買）之外的外鏈交易，但蘋果公司堅持對這些外鏈交易也要征收17%～27%不等的傭金。

近期，蘋果在應用商店管理政策方面遭遇重大法律挫折。

今年4月30日，美國加州一名聯邦地區法院法官伊馮娜·岡薩雷斯·羅杰斯（Yvonne Gonzalez Rogers）作出裁決——蘋果不得對用戶iOS應用外渠道的購買收取傭金，也不得以提示外部鏈接潛在風險等方式阻止用戶進行外部購買。

這意味著，美國開發者可以引導iPhone用戶跳轉到蘋果App Store之外進行交易，例如開發者官網等。

這是一場由游戲開發商Epic Games發起的反壟斷訴訟，耗時5年。2020年，Epic Games游戲《堡壘之夜》因繞過“應用內購買”、開通第三方支付被蘋果下架。Epic Games認為，蘋果非法維持iOS系統在App分銷市場中的壟斷地位，起訴了蘋果。2021年，美國法院在要求Epic Games支付傭金和利息的同時，要求蘋果改進應用商店政策。

對此，蘋果的做法是：在美國地區，蘋果對外鏈銷售數字產品的標準企業和小型企業收取的“蘋果稅”稅率分別為27%和12%。此外，蘋果還以App Store之外支付可能不安全為由，勸用戶不要在其他地方支付。

Epic Games認為蘋果的做法違反了法院裁決的本意，并于2024年3月再度向法院申訴。法院經過調查后認定，蘋果“故意沒有履行2021年的禁令”。

最終，今年4月羅杰斯（Yvonne Gonzalez Rogers）作出上述歷史性裁決。這項裁決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蘋果稅”被撕開了一道缺口。除了免除外部渠道的27%支付傭金（渠道內為30%）的直接經濟收益外，開發者被授權引導他們的用戶嘗試外部鏈接購買。由此，以App Store為核心的蘋果應用生態體系，在游戲、應用獲客推廣及商業運營過程的話語權也將被進一步削弱，開發者和用戶將獲得更多選擇權。

但蘋果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強烈反對該裁決。我們將遵守法院的命令并提起上訴。”

值得注意的是，羅杰斯法官的裁定僅對美國iOS開發者生效。目前我國iOS開發者必須遵守蘋果《App審核指南》的相關規定，“不得在App內鼓勵用戶使用App內購買項目以外的購買方式”，否則可能面臨App下架等情況。

美國地區外，“蘋果稅”在全球范圍內也引發大量開發者和用戶的不滿。其中，歐洲正在通過立法和監管主動出擊，限制科技巨頭的平臺控制力。今年4月，歐盟委員會宣布對美國蘋果公司處以5億歐元罰款，因為蘋果公司在App Store中限制應用開發者引導用戶使用第三方渠道。歐盟委員會要求蘋果公司解除相關限制，并不得再采取類似做法，若蘋果未能在60天內落實整改，可能會面臨進一步的罰款。

盡管蘋果公司收入的主要組成部分一直是硬件，但包括應用商店收費在內的服務營收占比一直呈上升態勢。據蘋果發布的2025財年第一財季（2024年第四季度）財報，該財季蘋果營收達1243億美元，其中軟件服務板塊營收達到263.4億美元，同比增長14%。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建 攝